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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清道夫的独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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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灰缸里堆满了昂贵的合成烟草尸体,

灰白相间,

像一座微缩的、崩塌的雪山。

窗外,

闪烁的霓虹永不疲倦,

猩红、污浊的绿、病态的紫,

泼洒在永远潮湿的金属建筑和蛛网般交错的空中管道上。

光污染穿透强化玻璃,

在我冰冷的钨钢办公桌上投下扭曲的、不断蠕动的影子。

这是008城最高的地方,

同时也是整个008城最昂贵的地方,

普通公民,终其一生也没有足够的贡献点来这里享受哪怕一分钟。

我,就是这里的掌控者。

他们叫我“零”。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桌面上那个冰冷的物件——

一个沉重的钨钢烟灰缸,

边缘被打磨得异常锋利,

足以轻易切开强化皮革。

这是老家伙——威廉·维兰德——送我的第一件“工具”。

那时我瘦得像一把裹着破布的骨头,

蜷缩在第三区垃圾转运站的酸雨洼里,

啃食着一块被噬铁菌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合成蛋白块。

垃圾山的腐臭几乎凝固成实体,

钻进我的每一个毛孔。

拾荒者的钩爪在废料堆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远处传来变种鼠群争夺残渣的嘶叫。

死亡,

在这里廉价得像空气。

一双一尘不染的、镶嵌着暗银纹路的黑色手工皮鞋停在我面前。

酸臭的泥水甚至没能溅上那昂贵的鞋面。

我抬起头,

逆着上方巨型悬浮广告牌投射下来的刺目蓝光,

只看到一个高大、穿着昂贵毛料大衣的剪影。

他的脸隐没在阴影里,

只有那双眼睛,

鹰隼般锐利,

带着一种评估垃圾价值的冰冷审视,

穿透了我褴褛的衣衫和污秽的皮肤,

钉在我骨头上。

他什么也没问,

只是朝身后一个同样沉默如铁塔的护卫微微偏了下头。

一只戴着黑手套的大手像铁钳一样抓住我的胳膊,

毫不费力地将我提起。

破布条挂在我身上,

冷风刀子般刮过裸露的皮肤。

我没有挣扎。

挣扎是奢侈的,

属于那些还有点东西可失去的人。

我被扔进一辆悬浮车,

皮革座椅散发着陌生的、令人窒息的洁净气味。

引擎低鸣,

将垃圾山的恶臭和我的过去瞬间隔绝。

他叫我“零”。

一个起点,

一个虚无,

一个可以任意涂抹的空白。

“从今往后,

你叫零。”他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

“我给你的,

是机会。

你要做的,

是清理。”

清理。

多么体面的词。

最初只是些小麻烦。

某个不知死活、试图用老家伙年轻时的风流韵事敲诈一笔的三流记者;某个在维兰德工业的工地上煽动罢工、背后有小型帮派支持的刺头工头。

老家伙从不亲口说“杀”。

他的指令总是包裹在优雅的丝绸手套里:“让那个声音消失”,

“确保工地恢复秩序”。

然后,

他会递给我一个薄薄的、没有标识的数据芯片,

里面是目标的名字、习惯、弱点,

精确得像解剖图。

执行,

则是我的事。

起初是生涩的。

记者的血很热,

喷溅在我脸上时,

带着一股铁腥味,

让我在暗巷里吐了很久。

工头更麻烦,

他挣扎,

力气很大,

濒死的眼神像烧红的烙铁。

我用了刀,

冰冷的合金切开皮肉和筋腱的感觉,

比想象中更滞涩。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每一次结束,

我都在维兰德庄园地下那个冰冷的淋浴房里,

把皮肤搓到发红、几乎破皮,

试图洗掉那股无形无质、却深入骨髓的黏腻感。

那是死亡的气息,

它开始一点点渗入我的骨头缝里。

老家伙只是看着我。

在我第一次带着一身洗刷不掉的疲惫和血腥味站在他巨大的红木书桌前时,

他放下手中把玩的一块据说是外星飞船残骸的黑色矿石,

鹰隼般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

没有赞许,

没有责备,

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了然。

“感觉如何,

零?”他问,

声音平静无波。

我的喉咙发紧,

胃里还在翻腾,

只能僵硬地摇了摇头。

“你会习惯的。”他淡淡地说,

目光重新落回那块矿石上,

“这座城市就是一台机器。

我们,

是它的机油。

脏了,

就得被清理掉。

或者,

去清理别人。”

他拿起雪茄剪,

咔嚓一声,

利落地剪掉雪茄头,

动作优雅而精准。

“记住,犹豫是垃圾的专利。

你,不再是垃圾了。”

那“咔嚓”一声,

仿佛也剪断了我体内某根连接着恐惧和软弱的神经。

是的,

我不再是垃圾。

我是机油。

我是清理者。

手下渐渐有了人。

不是招募,

更像是自然沉淀下来的残渣。

瘸腿的“扳手”,

曾经是维兰德工业顶尖的机械师,

一次工伤事故后,

他的义肢维修技术比大多数原装手还灵巧,

尤其擅长制造“意外”。

还有“回声”,

一个在基因强化实验中精神受损的女人,

能短暂地扭曲周围小范围内的光线或声音,

制造完美的视觉或听觉盲区。

一个沉默寡言、代号“暗影”的杀手,

像一道真正的影子。

他们是这座城市的残次品、失败者、边缘的渣滓。

维兰德工业庞大的流水线生产着光鲜亮丽的“优化人”,

服务于上城区那些玻璃尖塔里的精英;而地表的阴影里,

则挤满了我们这些“突变体”,

能力不稳定,

外表怪异,

被视作潜在的污染源。

我们是被这座光鲜城市排泄出来的废弃物。

老家伙用他庞大的商业帝国和盘根错节的政治关系,

为我们这些“废弃物”提供了一个苟延残喘的生态位——

一个巨大的、不见光的垃圾处理厂。

我们清理那些威胁到上城区体面的“垃圾”:

知道了太多秘密的情妇、

试图勒索权贵的黑客、

掌握了危险技术的疯狂科学家、

还有那些异能失控、

可能引发恐慌的突变体。

我们是权贵的橡皮擦,

抹去他们的污迹。

然后,

老家伙死了。

在一个为他举办的、冠盖云集的慈善晚宴上。

他站在聚光灯下,

对着全息镜头微笑,

举杯向新港都的“光明未来”致意。

下一秒,

他手中那只价值连城的古董水晶杯突然毫无征兆地爆裂。

不是简单的碎裂,

是瞬间化为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粉尘!那些粉尘如同有生命般,

猛地钻入他张开的嘴里、鼻孔里、眼睛里!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

脸上的优雅微笑被定格,

然后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

他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

从内部开始瓦解,

皮肤下透出诡异的、高速扩散的网状光痕。

几秒钟,

仅仅几秒钟,

一个庞大帝国的缔造者,

就在悠扬的宴会背景音乐中,

塌陷成一堆冒着青烟的、成分不明的灰烬和几块焦黑的碎骨。

没有爆炸,

没有火光,

只有一种令人作呕的、蛋白质和有机体被彻底分解的甜腻焦糊味弥漫开来。

现场一片死寂,

紧接着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混乱。

警笛声响彻云霄。

我站在宴会厅角落的阴影里,

手里端着一杯未动的合成香槟,

指尖冰冷。

看着那堆尚有余温的灰烬被惊慌失措的侍者用银盘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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